2009年10月22日 星期四


趕在雨下之前,到海邊借了些小石頭和沙,客廳的矮桌立刻成了我的沙灘。學生時代的國畫老師說,竹葉要一組一組畫,或像「个」字、或像「介」字、或像「分」字、或破分字......排石頭不像毛筆刷過宣紙有勁道,但卻有可以修改的輕鬆。
不用趕天色,時間固然充裕得多,可就少了些滋味,是沒有海浪起落的聲音?沒有海風吹來的水氣?沒有夜幕將臨視線不清的催逼?沒有腳陷入沙中自然的撫觸?說不上來,就是少了點兒什麼。

移開一根讓畫面較有層次而交錯的竹子,畫面反而清爽許多,Less is more一直是我無法企及的仰望。本想命名為「無關俗瘦」,想到自己不覺又落入繁複,創作歷程中,腦中好多聲音在發想、建議、嘗試、修改......不亦熱鬧乎,完成後,就安靜吧。

2009年10月21日 星期三

夜幕


解除了颱風的威脅,大家恢復正常的作息,我也恢復了傍晚到海邊閒晃。大塊大塊厚重的雨雲捲成一絡一絡地從山邊向天空推湧而出,捲起千堆雪般氣勢磅礡。六點多天就暗了,沙灘上的人影逐漸看不清楚,遠處路燈越來越亮,點點橘色的光芒閃爍著,彷彿遙遠的陪伴。
十分鐘左右的光景,夜幕就迅速拉下,所有的景物模糊到幾乎看不見。漁筏安靜地面向大海,我也安靜地面向著大海,在鼻息般均勻的海浪聲中,跟大地一起慢慢的沒入夜的黑。相機警示著「光線不足」,我還是按下快門,畫面像是用大筆刷了一張夜幕的油畫,更精確地記錄了此時此刻的心境。

2009年9月14日 星期一


七星潭的石頭不管大小,經過長時間的翻淘琢磨,磨去了稜角、拋光了表層,多半接近橢圓,表面的紋路順著外型也呈現橢圓,有的長有的圓、有的空心有的實心,有的一圈有的多圈,我撿拾堆放一處,邊玩著各式分類的遊戲,邊尋思「不一不異」的趣味。
兼想~人的聚散與質的異同或許關係不大,而是齒輪有沒有對好。

2009年9月11日 星期五

心寬

林密何妨流水過

網密何妨小魚過?


山高豈礙白雲飛

2009年9月2日 星期三

ㄧ燈即破


第一次讀到「千年暗室 ㄧ燈即破」
八個字的震懾不下一場電影:靜止了千萬年,沒有開始沒有結束的虛無畫面,只有時鐘彷彿無止盡地滴答滴答......突然ㄧ聲鏡片落地般清脆的碎裂聲響,跳出了一點小小的火光,亙古黑暗頓時裂成無數碎片迅速隱去,畫面剎那間轉亮,所有無明就此澄澈,所有疑惑都有了答案……人在生命長河中泅泳尋覓的,不就這ㄧ燈嗎?

這八個字總是以極小搏極大的張力迫我深思。

把玩石頭上浮雕般的紋路,雖然只是海邊無數石頭中不起眼的一個,但也忠實記錄著千萬年大地的擠壓形塑,與自然力搬移琢磨的痕跡。這無光的一燈,伴我走進逐漸深濃的夜色。

2009年8月27日 星期四

在哪兒喝茶好呢?

礫石灘有許多驚喜,有的形狀像鞋子、有的像車,有的像魚......看一陣子就眼花撩亂,滿腦子畫面飛來飛去。
今天,一眼就被這塊像茶海的石頭吸引,又張望了一會兒,找到ㄧ個適配的杯子,接下來,該找個地方坐下來,安靜地喝杯茶了。


















一塊鮮黃的塑膠布很醒目的貼在灰色沙灘上,我放上茶海和杯子,像鋪了塊布要席地坐下來野餐;也像在畫油畫,為了襯托主體,大筆塗敷了幾筆濃烈的色塊。



不是颱風季節,找不到雅緻的漂流木,這ㄧ小段可能是去年留下的。


我把上面的線當桌面放置茶具,現在看畫面,才發現應該把茶具放在兩條線中間的,現成一張桌子當時卻沒發現。



這樣的圖像常常在雅石上看到,不過,必須是石頭本身的紋路才稱得上「雅石」。




小王子在宇宙中再多繞一會兒,會不會也碰到一位只愛喝茶的國王?




星空下


天地 是寬闊的
心 是寧靜的


喝茶
應該別有一番滋味吧!

2009年8月26日 星期三

石頭上的蒙特利安

蒙特利安放棄自然物的造型,純粹運用幾何圖形構成畫面,看起來呆板,其實那些大小不一的方格、不同顏色及長短的線條所產生的和諧及韻律極具音樂性。







格子和線條像在流動著,順著線條ㄧ格格大大小小的方塊是音符嗎?這幅「百老匯爵士樂」(1942~43)在演奏些什麼呢?在每位欣賞者的心中,響起的應該是不同的旋律吧!






蒙特利安企圖把藝術和自然形象完全分離,為什麼還要在自然的物體上編排他想要追求純粹的畫面呢?不是我存心搗蛋,真的是石頭上的紋路不斷地讓我聯想到他啊!

2009年8月23日 星期日

翩躚

讀完「渾沌」腦中果然一片「渾沌」,只留下筆劃繁複的兩個字,壓縮成兩片薄薄薄薄的翅膀在腦海裡輕輕搧動,花間葉上、牆裡牆外,隨意畫著美麗的曲線。

而石頭,真難「輕盈」起來啊。

蝴蝶
蝴蝶的翅膀由四個部份組成,頗適合形似、又各有獨特之美的一組石頭。
我一邊着迷於組合各式各樣的翅膀,心裡也知道~不用考慮「一隻蝴蝶在巴西的翩躚能否在德克薩斯州引起一場龍捲風」就註定掌握不到蝴蝶的精髓。


飛來

石頭上平行的線,讓我想到蜻蜓細長、優雅的身形。

蜻蜓



天色暗了,蜻蜓和蝴蝶都留在沙灘上。
跟我回家的,是黃昏美麗的記憶。

日出

有首歌,低聲吟唱的情調像是泛黃的舊照片:
不知道是~早晨~~~
不知~道是黃昏~~~

七星潭東濱太平洋,西屏中央山脈,
不用分辨,太陽這樣貼近海平面的時分,一定是早晨。

不管任何時候,
總有釣客或這裡、或那裡,散佈在海岸沿線。
白天,有撐著超大遮陽傘的、旁邊停著小貨車的、也有不畏烈日,就蹲坐在大太陽底下的。有的入定似的動也不動;有的三、兩作伴,偶有互動,遠看如默劇走位。
晚上,有月光時還看得清剪影,沒有光線時,只剩釣竿頂端的小燈,閃閃爍爍標示出他們的位置。
天氣好,他們在!天氣不好,也在!連颱風剛過,都看到他們穿著雨衣,拉著釣竿,用長長的魚線跟大浪搏鬥。
我不是釣客,不知道樂趣在哪裡,我是魚座,只想到有逆刺的鈎子刺穿我的嘴,掙扎著被拖著離開攸游的水域......

啊,我還是看石頭吧,這是若有來世的第一志願呢!


日出

2009年8月21日 星期五

2009年8月19日 星期三

七星潭

非假日的黃昏,沒有擁擠的遊客,戲水的人也找晚餐去了,沙灘上還剩下幾個忠實的釣客。


夏天日長,六點多,中央山脈剛遮住太陽的直射,當陽光不再炙人,我就到沙灘上漫步,ㄧ步一步陷進沙裡,留下一長串曲曲折折的足跡。

海浪捲上來,先是轟然一聲碎裂開,然後拖曳著表層的沙礫迅速後退,發出窸窣滑動的聲音,這永不停歇的交響曲,由海浪先後到岸的交錯悶雷聲開始,到沙礫碎步遠去聲漸弱,反覆了億萬年的樂句,用各種細部變化註記時間點的變換,而我的心,安靜地迴盪著泰戈爾的詩句:
我的心啊
請你安靜地端坐著
讓世界找到他到你這裡來的路

海灘分好幾種區塊,細沙、礫石、鵝卵石、也有很大的石頭,顏色多半灰、黑、白,仔細看,也夾雜著一些淡淡的紅、黃、綠,最吸引我的,是上面有線條的紋路,常讓我想「連連看」:

與石頭對話的興味正濃呢,如果天色不那麼快暗下來,真想再多玩一會兒。
晚霞很美,這就是夕陽無限好,「妙」在近黃昏吧!